原是馋嘴了,戚暮山失笑,问:“少主他,很喜欢冰糖糕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牧仁说少主喜好一家昭国夫妇开的糕点铺,常去那里光顾,这次的冰糖糕正是从他家买的。”
瓦隆只有一家昭国人开的糕点铺,前阵子穆暄玑和他出门时还去了这家,但这家的糕点大多甜味重,戚暮山便只挑了咸口的酥饼。
所以那家伙其实是好这种甜口的?那他之前让宫里御厨做的带过来的茶点……
江宴池注意到戚暮山神情变得微妙起来,瞬间看出他那点心思,不禁挑起一边眉毛:“怎么,在考虑送他什么好吗?”
戚暮山:“总不能一直欠着他人情。”
“要不改天我再帮你跟牧仁探探口风?”
“……但话又说回来,我觉得他应该不缺身外之物。”
江宴池道:“礼轻情意重嘛,我们使君准备的礼,就算不合心意他也必须得收下。”
“我知道。”戚暮山失笑,“可是也不能准备得太草率。”
江宴池听他这不行那不行的,顿时笑起来,揶揄道:“哎,你在万平给人送礼不都是叫我随手打发的吗,怎么到了南溟就认真起来了?”
“不一样,一个是a href=https:海棠书屋/tags_nan/guanchanghtl tart=_bnk ≈gt;官场礼数,一个是,是……”
戚暮山顿了顿,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和那家伙现在的关系。
江宴池追问道:“是什么?”
静默片刻,戚暮山才缓缓开口:“不知道。”
六月初, 祈天礼,南溟佑。
初阳甫一探出头角,整个瓦隆便熙熙攘攘起来, 沉浸在喜悦与欢庆之中。
禁军早已在各处街道站岗待命, 以确保游行之路畅通无阻。
街道两旁挤满了热情的百姓, 还有不少从其他城赶来庆贺的人,他们身着华服, 佩戴金环银饰, 纷纷注目望向长街的尽头。
南溟的准女王,未来的帕尔黛,阿妮苏,在侍卫的伴随下缓缓穿行过王宫大门。她站上马车,空手或佩剑并不合适,便拿着一支比她人还高的古铜色权杖。
游行队伍一出现在王宫宫门, 候在附近的民众就兴奋地低语,对阿妮苏的现身倍感激动。
不同于少主的年纪较长,又因公事需经常在外抛头露面, 公主尚且年少,忙于学宫课业, 故鲜少出现在公众面前。
戚暮山倚在驿馆二楼的露台上, 驿馆离王宫很近, 从这个位置恰好能望见远处王宫的情状。
他褪去了病服,换回寻常的红衣,又外披一件白裳, 衣襟上绣着淡黄的鹤纹,平日随意半绾的头发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用绯红发带高高束起。
所谓入乡随俗,昨日卜多吉送来许多金玉首饰, 他便仿着南溟人的习惯层层叠叠地佩在身上,因着耳垂还留有环痕,戴上了一对新的珍珠耳坠。
除使团守卫外的江宴池、花念、闻非等人也同样换上最好的衣服,戴着最好的首饰。
“好碍事。”花念摩挲着项链上的一颗玛瑙石,微微蹙眉道。
江宴池脱口而出说:“但你这样还挺好看的。”
“……”花念看了他一眼,抿起嘴,避开他的视线,无言地走到戚暮山身侧,留下不明白她怎么不说话了的江宴池独自在风中疑惑。
闻非想凑近看热闹,就和萧衡去到楼下驿馆门前。
戚暮山拆了纱布,戴着先前买的黑纱手套,扶住阑干远眺徐徐前来的游行队伍,笙箫鼓乐声越过屋脊,惊飞檐角停歇的鸠雀。
队首由禁军骑兵队开道,甲胄映日生寒,玄色鹰旗猎猎作响,身下战马齐声踏步,叩击着青石路面。
紧随其后便见四匹雪白御马拉着鎏金车驾迤逦而行,鸾铃脆响,每声叮铃恰落在马蹄起落间。
阿妮苏站在车驾上,头戴千缕银丝缠绕而成的冠冕,银冠下编着两股长辫,发间点缀玛瑙与碎钻,耳畔新月形的银环近乎垂肩。
当她持握权杖,朝夹道欢呼的民众致以微笑时,双颊的鎏金面纹与全身数百件银饰在晨光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