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生面上同洗砚说着话,余光却追随着文玉,见她走远了,连忙跟在后边儿。
文玉娘子,当心路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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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途上文玉一直在前边引路,她身上沾染了春神殿的气息,容易吸引山中狸奴,鸟雀,若只是这些小家伙便罢了,文玉就怕引来了什么个头大的走兽,到时候又惊动了宋凛生,便提前在前头开路,驱散那些小妖。
一行人很顺利便下了山,回到守候在山脚下的车架前。文玉对地形的熟稔叫洗砚连声夸赞,就差将文玉捧上天了。只有宋凛生笑而不语。
娘子,你对这后春山如此熟悉,可是山中的猎户吗?洗砚一边收拾着东西,整理车架,将拴在一旁吃草的马匹套回车上,一边同文玉问道。
什么猎户?本姑娘从头到脚哪里像是猎户?文玉内心小声编排着。
呃倒也不是文玉思量着,不知该怎么回话。
你瞧文玉娘子通身的气派,哪里像是猎户了?一旁的宋凛生插话进来,好笑地看着洗砚。哪有人头一回见面,就说人家一个貌美娇小的小姑娘是猎户的。
娘子莫怪!我只是看娘子对道路颇为熟悉洗砚朝文玉一笑,继续拾掇手中的活计去了。
文玉娘子,你阿兄家在何处?宋凛生立在文玉身侧,偏头问她。
不知道,还没开始编,文玉暗觉好笑,果然人是不能扯谎的,妖精也一样,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填补,往往还错漏百出,心惊胆战。
文玉见宋凛生真挚清亮的眼睛,感到有些无奈。想了想,从前对江阳府模糊的记忆,仿佛有家院子里种了一棵极大的香樟树,计上心来,便开口答到。
我阿兄家在城东,院中有一株极茂盛的香樟树
香樟树吗?宋凛生心思一转。
两人正谈笑着,洗砚拾掇完毕过来回话。
公子,马车已套好了,请上车吧!
宋凛生回头,向洗砚交代道;让文玉娘子坐我的马车吧,你另外帮我套匹马。
文玉心道,哪能让宋凛生骑马,自己独占人家的马车,那可不成!文玉急忙出声阻止。
不如我们同乘吧!宋凛生受了伤,怎么能叫他骑马颠簸。
宋凛生浅笑一声,也未推脱,两人一道上了马车,向江阳府而去。
江阳府背靠青山,三面环水,等驾车到城外便要换船,好一番折腾,宋凛生和文玉才终于入了城。
小小的船儿顺着河道摇曳着,缓慢在城中前行,宋凛生和文玉立于船头,身后是洗砚和撑船的老翁,其余的侍从、物件分散了在后边儿其余的船只上,在河道上行出一道长长的一字形。
两岸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街边错落有致的各类铺子依次排开,门口摆满了各色新奇玩意儿,更有许多叫卖木奴子的姑娘小伙儿,也许是见文玉他们面生,好奇地多看了两眼之后,便热情地邀他们买些木奴子尝尝,不过铺子里最多的还属各色的花灯。
好生热闹啊!现下不是已经过了年节时候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制灯的铺子?文玉有些不解,不住地朝岸上张望着,用笑容谢过阿姊们的热情招呼。
宋凛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向文玉解释道:若说是别的州府,这时候花灯确实该下市了。不过这里可是江阳府。
江阳府河水丰润,百姓最爱在河中放灯,是以制灯的工艺也发展得很好,更是家家户户都会亲手制作。
过不了几日,便是三月三,上巳节。江阳府百姓习惯在上巳节祭拜春神,举行迎春仪式,为开年的播种求个好收成。
宋凛生不疾不徐地为文玉解释:在上巳这日,不必理会男女之防,适龄男女皆可出门参加酒肆、诗社、乐坊等店家集中举办的流觞宴席,众人不论男女,围着小溪流分两岸而坐,踏春品酒,放灯祈愿。
若是有心仪的人,便可回家央家中长辈去求娶,更有大胆些的,也可当面表明心意。
哦?那一定非常好玩!
原来是祭拜她师父春神句芒的节日,文玉心头一乐,那她岂有不去凑凑热闹的道理?
我少时曾参加过迎春仪式,确实颇有趣味。等你找到阿兄,安顿好了,届时也可去瞧瞧。
宋凛生和文玉说话间,洗砚指挥着老曾在靠石阶的渡口靠岸,而后他从船尾上前来,向宋凛生回禀道:公子!我们到了!
从此处上岸,再拐一条街,便是平江街江阳府衙。多绕几条街到署前街官安巷便是从前的老宅子。
洗砚手中摊开的是江阳府的舆图,还是之前下山时才从车厢里拿出来的。洗砚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边关注着线路,一边请示宋凛生的意思。
公子,你看我们是先回府安置,还是先去府衙上任?
宋凛生先一步下了船,回身伸手示意文玉就着他的手下船,将文玉扶下来,才回洗砚道:
还是先送文玉娘子去寻她阿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