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之水,自然要福泽万民,文娘子,也应当在其内。
穆同面色不变,心里却忍笑忍得辛苦。
文玉当然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连那柳枝在瓶中的时间也估得丝毫不差,不消多说,文玉也知道穆大人在想什么。
她倒也不打算躲开,方才宋凛生不是说了吗?沐春可洗净去岁,迎接新时,是顶有福气的意思。既到了凡间,她不妨也遵从凡间的规矩,更何况穆大人洒的又不是冰雹,几滴水而已,她还是受得住的。
文玉闭上眼,高举着两手,预备去接那沐春水。
可是耳畔仍然是众人的喧闹,预料中的沐春水却未落下来。
文玉蹙眉左右晃动了一下脑袋,狐疑地睁开一只眼入目是一片白,准确来说是素白色的锦缎。
文玉抬头往上,原来是宋凛生挡在自己身前。
许是因为先前的跑动,他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松开了些,一缕鬓发叫水打湿,紧贴着他的额头,在他白净的面庞上蜿蜒成水墨画中的远山,连绵向下一直隐入脖颈。
丝丝水珠顺着他的鼻尖落下,面上便是如此,更不消说他那湿了半边的脊背。
文玉唇齿微张,穆大人是怎么做到拿根柳枝洒水却好像将宋凛生丢入沅水河里倒灌了一回的?
文玉想开口问问宋凛生,没淋着罢?却又觉得多此一问。
只是她想不明白,宋凛生既说沐春有福,怎么又来拦在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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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注】引自《离骚》
小宋大人,这下有福啦!
文玉一想到宋凛生所说的,沐春礼能辞旧迎新带来福泽,再加上他现下湿漉漉的鬓发,忍不住便想逗他一逗。
宋凛生并未同她逗趣,只是目光深深地望着她,急急开口,问道:文玉娘子!没事罢?
文玉闻言倒是一愣。叫那沐春水泼了满身的分明是宋凛生,又不是她,怎的宋凛生反过来问她有没有事。
她浑圆的杏眼当中全是不解之色,满到将要溢出。或许是宋凛生的目光太真挚,文玉不由自主地便低下头去打量了自己周身一圈,待确定是无碍之后,才又抬头向宋凛生看去。
他身量高,立于文玉身前要高出个头来,文玉的颅顶堪堪比奇宋凛生的肩头。他此刻正垂目看着文玉,那双眼睫好似漆黑如墨的鸦羽,在他一双盈动如春水、深沉似秋波的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文玉看得愣神,神仙精怪的面容即便是不满意,也可凭法力、修为,重新幻化,这宋凛生一介凡人,真难为他生的如此好看。文玉这般想着,一时倒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话。
宋凛生见她不开口,以为是哪里出了问题,急忙开口追问道:没淋着罢!文玉娘子!
我我
你身上有伤,见不得水的。宋凛生继续说道,他记挂着文玉背上的伤口,也不知好全没有。
他与文玉娘子男女有别,太刻意打探人家的伤情,原本就不合适。更何况,自阿柏阿竹入府之后,他他更是没什么理由再单独过问文玉娘子的伤势。
他前日原本想叫洗砚私下里问问阿柏,左思右想却还是作罢。因而不知文玉娘子的伤势现下到底如何,便是有了阿竹阿柏两个女使,他也总是不放心。
还是莫要叫文玉娘子沾水得好。
啊?文玉这才回过神来。
随着意识回笼,她才想起背上的擦伤这么一回事。有些事,例如她背上的伤,不提便罢了,一提起来,她倒觉得哪里都不舒心了。
文玉只觉得后背一阵发痒,许是伤口结痂所致。她那日为了能在宋宅多留些时日,并未动用法术疗伤,仅是用了宋凛生的药便算完。
要不怎么说凡人就是凡人呢!若是受伤,便要忍受伤口上药、愈合、结痂等繁复的步骤,不似法术来的洒脱。文玉忍不住在心中叹口气,神仙不好做,凡人也难当!
我我没事!文玉忍不住动了动肩膀,倒是你,淋得这样湿。
你总说开春天寒,叫我别冻着,现下怕是你先受凉!文玉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穆大人手劲也忒大了,竟洒出这好些水来!若是淋着她便还好,偏生遭殃的是宋凛生。好似自她下界寻到宋凛生以来,他就没遇到什么好事文玉在心中暗叹她得想个法子为宋凛生转运才好。
宋凛生舒了口气,文玉娘子没事便好。
他将目光从文玉的脸上移开,俯首左右扫过自己的衣袍。倒也还好,只是后背并发髻打湿了些许,算不得什么事。
要不我们回去罢!文玉提议道,她虽想看祭神礼,但宋凛生既湿了衣衫,还是尽早回府得好。莫叫他害了病,照人间着治病抓药的功夫一阵捯饬下来,又得拖上十天半月。
她今日行了禊祓礼,又吃了江阳水席,见过了穆大人扮的春神,同宋凛生一道吟唱,已经很知足了。
文玉瞅了眼宋凛生单薄的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