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珠!
他将那尾鱼儿捧在胸口紧紧箍住,一手拨开水波向岸边走去,深一脚浅一脚地陷在淤泥里,还不忘出声应和道:
阿珠!别跑那么急!当心些!
阿沅二人在水中翻腾出哗啦的声响,将远方传来的少女呼喊生生淹没,叫人听也听不清,只依稀闻见几缕模糊的余音。
不一会儿,还没等到阿沅和彦姿到岸上,伴随着鞋履与路面沙石摩擦的簌簌声,那瘦弱的人影很快便出现在阿沅的视线之中。
阿珠!我和彦姿摸到鱼儿了!
阿沅急着同一路跑将来的女孩儿报喜,一时竟未留意她脸上细密的泪珠。
对呀!咱们这就回去给阿姊煲鱼汤喝!今日真是多亏了阿沅了!
那名唤彦姿的少年扬了扬手,言语之间满是对阿沅的夸赞和崇拜。
只可惜,岸上的小丫头一听他二人的话语,面上非但没有一丝喜色,反而是眉毛一撇、嘴角也耷拉下来,活像只叫人捉了尾巴的兔子蔫了吧唧的。
阿姊阿姊
阿珠的声音弱弱的,逐渐带上几分哭腔,连带着自己也抽噎起来,再说不出一句半句完整的句子来。
阿姊怎么了!
阿沅见状不对,逐渐察觉有异,语速飞快地追问道。
彦姿也在一旁帮腔,只是见她那泪珠满脸的样子,便出言劝道:别急,你叫阿珠慢慢说与我们。别再吓着她。
只是这话不知哪里刺激了阿珠,叫阿珠直愣愣地哭出声来!她哭得抽抽嗒嗒的,嗓音也变得沙哑干涩,喉头更是一阵一阵地难受。
阿姊肚子疼!阿姊说她肚子疼!
阿珠一股脑儿地喊出来,这才如释重负得接着哽咽。
哗啦
应声而响的是鱼儿落水,激起的水花四溅,点点水珠荡在阿沅那湿透了的衣衫上,已留不下什么痕迹。
阿沅愣了一瞬,低头瞧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十指之间只残留着几丝透明的水迹。
你说什么?
阿沅不可置信的发问,心思全然不在那尾伺机而动的鱼身上,他手上失了力道,叫那鱼儿趁机一溜烟儿地逃走,没入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姊说她肚子疼!人已经昏过去了!我叫也叫不答应!
阿珠上气不接下气地又解释了一遍,她双手撑着两膝,躬着身子深深地喘着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阿沅!我们快回去!彦姿闻言,动作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小心翼翼,放开手脚、迈开步子向岸边走去。
阿沅默不作声,双眉拧到一处,虽然是小小年纪,却能看出几分沉着。只是额角细密的汗珠夹杂着湖水,暴露出他极力压制的不安。
也难怪,他毕竟也不曾经历过这些风浪。
阿沅加快脚步,往前凫去,他比彦姿更熟悉水性。不消多时,竟比彦姿还要先靠岸。
他顾不上将衣摆的水渍拧干,便拔足狂奔,一路向阿珠来时的小道跑去。
阿珠和彦姿也紧随其后,三人前前后后奔走在狭窄的路上。
如水的夜色倾泻而落,铺陈在三人的脚下,叫他们仿佛踩在盈盈生光的绸缎上,一路向瞧不见的远处而去。
沅水河畔,是夜。
寒风阵阵,在早春三月显得尤为刺骨,一片漆黑宁静的河滩上,跳跃着三三两两的火苗,将河滩照出一小片光亮来。
手持火把的官差围出宽敞的空地来,长身玉立与其中的,正是宋凛生并文玉、穆同三人。
下官来得匆忙,未曾备下轿辇车架。
穆同转身瞧着一旁整装待发、打算打道回府的仆从,又粗略瞧了一眼马匹。现下加上宋大人和文娘子,他们这么些人,不论怎么匀也只能匀出一匹马。
他的目光在宋凛生和文玉之间逡巡一圈,这怎么好请宋大人回府呢?这原也怪不着他,他不过是想着休沐日也不能疏忽了安防,打算带人出来巡视一圈,以防百姓有难不能及时得救。
哪里晓得,这一巡视,就巡到了宋大人和文娘子两个?
穆同轻吸了口气,斟酌一番,还是将话说出了口:不知可否请宋大人与文娘子同乘一匹马?
若是不愿,那他只得先行回江阳府衙去,再赶车架过来迎宋大人二人了。只是这一来一回,实在不知又耽搁到什么时辰
穆同本就是做一步看三步想十步的性子,一直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奉为圭臬,往常在江阳府衙办案的时候便总是不出一丝纰漏,如今也想着如何才能寻得个万全之策。
自当如此。
宋凛生的话如同铁锥破冰一般将穆同脑海中那些思虑的心思全然打破。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一道便都能回去,不必落下了谁。
如此,便最能确保他一行人皆安全无虞。
宋凛生从牵过一旁随从递上来的缰绳,偏头仔细瞧着这匹马。
显然,穆经历是将最好的马匹给了自己,宋凛生只需一眼便能从这马儿的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