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下要紧的是枝白娘子,文玉眼波横扫、敛住心神,不再去看彦姿,她快步进门,紧跟在阿珠的身后。
这后土庙不算很大,进了门是个四方的小院儿,跨过院子才是祭拜后土娘娘的正殿。只是那正殿也不过是一间屋子大小,文玉左右环顾一周,这地方貌似还赶不上宋凛生的观梧院。
更遑论和她师父那动辄修缮的梧桐祖殿一教高下了。
殿中端坐的是后土娘娘的神像,其上有好些斑驳的痕迹,虽则残败,却依稀能辨认其上描金画红的纹样,宣示着后土娘娘曾经的风光。
文家姊姊,我阿沅哥哥呢?
文玉看得出神,冷不丁叫阿珠一问,她倒没有立时反应过来,还是洗砚接了话同阿珠解释一番。
阿珠显然对洗砚是极为信任的,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不再追问。
阿珠领着文玉和洗砚从那后土神像绕过去,转至神像身后,她压低声音唤了一声。
文家姊姊,我们到了。你看
文玉应声望去,只见那神像后头还围坐着好些同阿沅一般大小的孩童,此刻正跪的跪、蹲的蹲,团团围在外边儿一圈,虽簇拥了些,却并不吵闹。
其间横卧着的是一抹白色的身影。即使隔得远远的,文玉也能一眼瞧见她蜷缩在一处的身躯,整个人侧卧着,躬起身子护住自己的腹部,散开的鬓发遮住了半边面庞
虽看不清,但她身上那木生精灵的气味让文玉十分肯定地唤出了声。
枝白娘子!
文玉的心一沉,她快步上前,将那些孩子围成的半圆拨出一个豁口,示意大家稍远些。
阿珠,麻烦你带姊姊弟弟们出去,你可以做到的,对吗?
接下来的场面,实在不适宜叫这一众孩童看见,文玉温声哄着阿珠,她看起来比阿沅还要小些。
阿珠乖巧地回应,一面张罗着自己的伙伴出去,一面不忘回头看看文玉和洗砚这边。
文玉转头看见正满脸关切地守在一旁的洗砚,她不自然地轻咳出声:洗砚,你随阿珠一道出去照看孩子,这会儿天色亮了,你去招呼他们用饭罢。
可是文娘子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就行。
洗砚闻言便不再坚持,他虽一脸的忧色,却也不曾对文玉的话生出半分怀疑,他一步三回头地随阿珠往外头去。
公子都相信文娘子,自己自然也该全然相信她,照顾孩子就照顾孩子,照顾孩子也很重要。
洗砚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阿珠后头出了门,还不忘将落在他身后的彦姿招呼上。
文玉亲眼瞧着那扇门在洗砚的身后合上。在最后一缕缝隙消失之前,那名唤彦姿的少年人似乎回头瞥了文玉一眼,文玉一心记挂着枝白,不曾看得分明,待她凝神望去之时,已是门扉紧掩、不见一人了。
她回身将枝白揽入怀中,轻手轻脚地为枝白拨开额前的鬓发。
枝白面上是一层薄薄的汗渍,触手冰冷潮湿,并无什么温热的气息。她面色死白、了无生气。
枝白娘子!枝白娘子!枝白!
文玉急促地唤了几声,不出所料的是,枝白并无一丝回应。空旷的房间内只有文玉的气息在回荡。
手下传来一阵凉意,掺杂着黏糊浓稠的感觉。
文玉先是一愣,随后她抬起手来,才瞧见自己满手是血
是枝白娘子的血
文玉彻底慌了神。
枝白娘子与她同为木生精怪,乃是非人之所化,怎么会流血
难不成她已经修炼成人了么
文玉咬住下唇,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眉头紧蹙,在额间堆起一座小山丘来。
她道行虽浅,却最擅疗愈之术。
文玉定定心神,闭上眼睛,她一手揽住枝白两肩,一手在前身虚划着,一道青芒自她指尖飞出,似莹莹流光泛出瑰丽的色彩,直直钻入枝白的眉心。
她只恨自己在春神殿之时,总爱偷懒打盹儿,将这些术法练地不精。文玉屏息凝神,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只是一刻钟过去,枝白娘子仍是不见半分好转的趋势。
文玉指尖一转,那倾泻而出的青芒更甚,似乎要将枝白娘子整个包裹起来。
细细的汗珠自文玉的额角没入两鬓,她双目紧闭、峨眉轻拧,显然有几分吃力。
姑姑姑
一声轻吟划过耳畔,文玉蓦地睁开眼睛,她垂首向下,正对上枝白迷蒙的眼睫。
枝白此刻正如同她的名字一般,面色灰白、毫无血色,她轻声唤着文玉,那声音极低极低文玉几乎要俯下身去,才勉强能听个七八分。
文玉的眉头越蹙越紧,心下也不由得生出几分焦灼。她师父曾说她体内灵力充沛,只需勤加练习、学会运用,定能有所大成,
只是她现下仍不能很好地调控体内的灵力,为枝白娘子疗伤也是毫无章法,只一股脑儿地将灵力源源不断地传入枝白体内。
咳咳!

